苏阮三姐出了竹舍, 向西走是一条上坡路,坡上种了片梅林,林中有一座四角方亭。 “这是园中本来景致里,我最喜欢的一处了。”苏阮指点着说, “等到冬雪落梅开,一定极美。” 苏铃:“听说京里的雪能存一冬天, 是真的吗?” 洪州每年冬天也能下一两场雪, 但总是很就融化, 她还没真正会过什么踏雪寻梅呢! 苏贵妃已在京中数年, 听了笑:“早几年是的, 近两年天比较暖,到正月, 基本就化净了。” 姐三个谈了会儿南北气候不同, 正好过了山坡,苏阮指指面月亮门, “从这儿过去, 就是我卧的院。累了吧?” “不累, 这个天儿,走走好的。”苏贵妃左手挽着苏阮,右手挽着苏铃, “觉像回家一样, 真好。” 苏铃笑:“难得出来一趟, 要不一会儿也去我那儿坐坐?” “好, 哎, 怎么没见玉和外甥们?” “在我里呢,汯儿、沣儿、涓也都在。”苏阮答,“圣驾到来,外面人多,我怕孩子们磕着碰着。” 苏耀卿两儿一女,从大到小,分别苏汯、苏沣、苏涓,今也随着崔氏一起过来,想给苏贵妃好好看看——她上次见几个孩子,还是苏阮他们刚京受封的时候,当时人多匆忙,也没说上话。 苏贵妃随四叔离家京时,苏汯才出生,面两个孩子还不知在哪,她笑:“子过得真,一眨眼孩子们都地跑了。” 说完这句,她突然低声音,“今天差点把宁王家七郎也带来——圣上已经把这孩子留在宫里半个月了。” “只留了七郎?”苏阮问。 “,六郎在宫里住了两天就要找,圣上回去了。” “七郎不找吗?” “不找的,听说,这孩子从小养在宁王妃边,本来就不跟着。他一直很受宁王宠,已经又怀了。” 苏铃:“我就说吧,皇家年纪相近的夫妻,都有颜仍在、恩宠却已断的忧虑,何况女子比男子大的?” 苏贵妃也听她提过林太夫人说的话,就笑起来:“你们还不知吧,林相见颍王无望,又改了主意,撺掇圣上追封平王为太子,然立同安郡王做皇太孙。” 苏阮还没说话,苏铃先急了:“圣上那么多儿子,哪儿就到立孙子了?这不是胡闹么?” “大姐别急。”苏贵妃笑,“我瞧圣上没那个意思,不过……陡然提起平王来,圣上还是有些伤怀,毕竟当年把平王过去养,也不是平王自己愿意的。” 这事儿就跟宁王家七郎养在宫中一样,孩子自己愿不愿意是没人问的。 当初圣上和赵王还兄友恭,平王生下来弱,怕养不活,就去赵王府里,假称赵王之子养了几年。谁也料不到,来兄争位,会斗个你我活。 待赵王事败,平王接回来,子之间,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近了。 不过一转眼过了这么多年,圣上老了,想起英年早逝的子,略伤怀,也是人之常情。 “这么说来,圣上是想给平王追封的,却并不想延及同安郡王。”苏阮。 苏贵妃点头:“大约是这么个意思。” 苏铃不关心了的平王,她只关心宁王,“,圣上这么举棋不定,是不是对宁王也不太意?” “说不上不意,但也没什么意的地方。” 圣上为了防范儿子们像他们兄一样手足相残、乃至子相争,对皇子们的管一向很严,成年都一搬十王府,只遥领官职,不接触政事和大臣。 这样养出来的儿子,听话是听话,平庸也是真平庸。 不过,“大姐放心吧,只要林相一直阻挠立宁王,储位早晚是宁王的。”苏阮低声宽。 苏铃不懂:“为何?” “因为放心。”苏阮说完,眼看面就是自己院子,岔开话题,对苏贵妃说,“先见见孩子们,我再人去请薛伯如何?” “好。” 苏贵妃去参观了一番,最回到厅坐下,孩子们排成一排行礼问好,苏贵妃将玉和涓到边来,仔打量。 “玉像大姐,涓么,好像有点像二姐。” 苏阮笑:“我怎么觉得涓像你?” 崔氏在旁陪着,凑趣:“同二姑本来就相像。” 苏阮和苏贵妃却一同问:“像吗?”又互相看看,异同声说,“不像吧?” 苏贵妃是典型的鹅蛋脸,两颊圆,苏阮却是小脸,下巴略尖,自己都觉与彼此并不相像。 “怎么不像?”苏铃,“你两个除了脸型不像,别处都像。就是没一个像我!” 其实苏铃跟苏耀卿一样,比较像舅家人,不过她眼睛像,和两个就还是像的。 苏贵妃拉过两个姐姐,依次比过,起小侄女,笑:“涓真会,同三个姑都像。”转头手,立刻有随侍的宫女端着托盘上来两块羊脂玉佩。 她了流云百福的玉佩给侄女挂于颈间,将另一块雕了四如意的给玉,剩下男孩们,没自手,只邵屿挨个分发见面礼,然带出去。 “还是女儿好,多乖巧。”苏贵妃侄女嘟嘟的小脸,低头问她,“涓同姑宫去好不好?” 崔氏心中一跳,不知她是认真的,还是哄孩子,也不敢出声,只在旁瞧着。 涓见苏贵妃样子切,待自己也好,就声气地问:“阿姐也去吗?” 她说的阿姐是玉,苏贵妃闻言,揽一把边玉,笑:“阿姐也去,一起去,好不好?” 涓就抬头看她阿,崔氏本没想好该不该让女儿去,也不知贵妃是不是认真的,只得赔笑问:“涓自己想去吗?” 小孩子都想出门,她也不知宫里是什么地方,但有表姐陪着,涓就不怕了,所以她点点头,说:“想去。” “那好,明姑人来接你们姐,宫去。” 崔氏听苏贵妃这么说,心终于放下——只要不是住在宫里就好,孩子太小了,她做的,怎么都不太放心。 苏阮看着时候不早,人去请了薛伯来,两边相见,又是一番唏嘘。 苏贵妃特意苏阮、苏铃等人先出去,要自己单独和薛伯说话。 苏阮又好奇又忐忑,不知她们谈什么,托了苏铃和嫂嫂崔氏先出去招呼公主们,自己候在廊下。 大约过了一炷的时辰,门打开,薛伯扶着苏贵妃的手,并肩出来。苏阮上去,见两人面上都带笑,总算放了心。 “是不是开席了?”苏贵妃问,“咱们是先回去找圣上,还是?” 苏阮:“圣上还在竹舍,先去圣上吧。” 苏贵妃点头:“好。” 同薛伯作别,苏阮打发人薛伯回花厅,自己陪着苏贵妃往竹舍走,顺问:“你同薛伯说什么了?还非得我们都出去。” “我你们出去,就是不想你知!” “……”她越这么说,苏阮越好奇,“到底说了什么?告诉我。” 苏贵妃一开始是真不想说,但她非要追问,最苏贵妃没办法,还是告诉了她,“也没什么,就是嘱咐一句,请他们一家人好好待你。” 苏阮一愣,苏贵妃接着说:“按理说,以咱们如今的权,不用担心谁敢待你不好,但他们一家,毕竟不同。你呀,就是个实心的傻子,嫁过去了,肯定就拿人家当人的,虽说以薛伯的为人,绝不会待你不好,但我还是想嘱咐一句。” 这话听得苏阮眼眶发热,她低头掩饰,调侃说:“你这话说的,不知的一听,还以为你才是我姐姐呢!” “你是姐姐又怎么了?从小就是你护着我,现在也该我护着你了。” 苏阮又想哭又想笑,最忍回眼泪,笑:“好,那以我就仰仗你了。” 两姐手挽手回去竹舍,圣上同付彦之的棋局也到了见胜负的时候,付彦之见她们回来,低头看看棋局,投子认输。 苏贵妃就笑:“圣上就喜欢你这样的对手,会自个认输。” 圣上指点点她:“淘气!”又问,“怎么去了这么久?” “哄着孩子们说了会儿话,又见了见薛伯。”苏贵妃手扶圣上起来,同他商量,“我大姐家玉和阿兄家涓,都乖巧得,我看了真是喜欢,明接她们宫去,行不行?” “行,孩子在哪?怎么没来我看看?” 苏贵妃回头看苏阮,苏阮答:“圣上先入席吧,我这就她们去把孩子带来。” 圣上欣然同意,和苏贵妃携手走在面,苏阮落一步,一边人去带玉、涓来,一边看向付彦之,付彦之冲她一笑,示意她放心。 她也笑了笑,才追上去,引着圣上和苏贵妃花厅开宴。 (责任编辑:蚂蚁团队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