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偷笑，小时候爸爸的身体也这样大，180°仰望，只能看见圆圆的白肚皮。十五将手中的金表放下，吴牛皮窥视着十五，想让十五付出代价，而伯叔眯着眼，死死盯住十五肩上被遮掩的黑色胎记……

十五被吴牛皮拖进了尾箱的小黑屋，屋内传来被重物敲打的声音。伯叔冲进去救了十五，为了失踪的女儿。

火车外只剩下灯火阑珊，伯叔却依旧盯着十五的肩。几年前伯叔的女儿失踪，而女儿的肩上有一处黑色的无翼鸟胎记。伯叔想借着安慰十五，拨开她的衣肩。“3.2.1……”伯叔心里数着，睁开眼时，十五的肩上的胎记更像是一直鸵鸟，至少有一对翅膀。随着一声叹息，十五终归不是伯叔的女儿，而十五却总觉得，伯叔更像她的爸爸，安慰她。

“我——我……”十五想让伯叔带她走。外面的寒风肆虐，伯叔望着十五满身伤痕犹豫不决，电视里却突然传来走私团伙被围剿的消息，只剩下头目失踪不明。伯叔将手中的走私药捏紧，他想活着，为了找到女儿，而十五会是个累赘。

一阵沉思后，伯叔告诉十五，只要你背完九九乘法表，我就带你走，而伯叔知道，十五是个口吃，离到黎城，只剩半个小时。

“ 一，一，得，一……三，五，十，五……”火车传来嗡嗡的声响，十五蹲在车厢角落的分界线，憋住着急泪。离到站只剩下一分钟。伯叔摸出怀表望了望，鼻头一点红，有点酸。收拾行囊，望了面对墙的十五，悄悄的走向16号车厢的方向。

“九，九，九十，九！背——背，完了！”十五起身转头一望，伯叔消失在原来的地方。十五最终背出了错误的答案。

“Run,run,run…不是可——可以——带我走吗?”十五四处张望不见伯叔，拼命向14号车厢的方向跑去。随着火车轮的滚动声顿时消失，十五又一次随着拥挤的人潮下了火车，9年前她迷路时，也是这样。熙攘的人群里，却传来警鸣的聒噪，一下车，伯叔被警察追着奔向了另一辆火车。

火车旁，依旧有相拥而泣的故人，有抱着黑白合照的年轻人，有坐在轮椅上，手捧玫瑰花蕾的老人……

只是这里没有爸爸……天边下起了小雨，十五低着头，漫无目的往前走，那日“迷路”的场景一一重叠。

9年前，2008年的华尔街海啸跨过太平洋影响了整个中国，十五的家变得一无所有。火车的门前，爸爸给了十五一颗糖果，说要把糖纸送给检票的姐姐。转身的那刻，爸爸终于忍不住留下泪，送走十五，是为了她好。被彩铅涂满色彩的糖纸背后，是一张火车票，十五从此成了无根鸟。

雨水慢慢的浸湿了十五的衣裳，肩上画的鸵鸟的翅膀渐渐消失。十五始终没有翅膀，想着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鸟，就能飞起来寻找爸爸，而她，却始终是只无翼鸟。

九九乘法表里，从来没有1×0=0，或许一开始，在美好的期望中，伯叔就教给了十五画上“×”的错误符号。

无翼鸟，

你不是无翼鸟，

你是世界上最大的鸟，

Run,run,run…

我要飞往他的身旁?

还是风里错立在远方?

原来，只是梦一场……

文章作者：田小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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